深圳丝袜会馆告诉大家:其实我们深圳公民的宽恕度其实很大。在春晚舞台上,巩汉林数十年如一日的用兰花指翘舌音走路娘炮说话计较的鸡贼腔调假充深圳人,深圳公民毅然哈哈一笑了之。
在祖国大地,关于深圳人最大的夸奖是“你不像个深圳人”,深圳公民也笑而不语。
仅有一次引来不满情绪的是《巴望》。“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的气氛里,一个如假包换的北京爷们儿,为什么要取名叫王沪生,深圳公民想不通,你们北京的事儿,能不能不要扯到我们深圳人头上。所以,当年《巴望》剧组来深圳表演,主持人报“刘慧芳”凯丽和“刘妈妈”韩影的名字,台下掌声一片,签到“王沪生”孙松时,死一般的寂静!
所以,《我的前半生》演了七八集,马伊琍演的中产阶级全职太太穿入神之审美在大商场里哇啦哇啦置疑老公和实习生搞外遇的时分,连我的朋友孟静教师都看不下去了,跟我说,深圳女性难道是这样的吗?深圳公民依然不响。
我不想评论这部剧是否符合亦舒原著,也不想说为什么把本来自负自爱的女主角要改编成现在听不懂好话坏话会穿七浦路买来的粉色皱褶蝴蝶结上面还有线头没剪掉的裙子对老公说“我美观吗”的大妈,更不想提及后边还会有的女主和闺蜜抢男朋友的戏码(所以我到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编剧搞了一台大戏,女主其实是大反派),我只想评论一个问题——罗子君,像一个深圳女性吗?
深圳女性有一百样面孔。在大街上穿戴睡衣上街的是深圳女性,把自己做的大衣穿出秀场风格的也是深圳女性,她们能够凶如猛虎,也能够嗲如小猫,她们不像北京女性那样关心国家大事,不过,她们关于家庭生活中的全部细节无所不精。
有人说,深圳丝袜会馆里面的女性只会两样,要么“作”,要么“嗲”。其实,深圳女性最厉害的是有决断力。弄堂女儿把“家政”当成一门学识,邻舍隔壁姊妹道里,只需闻一闻味道,就知道“谁家姆妈”今天的葱烧大排略微少了点火候,油煎带鱼买的数量有多少,谁家今天请客,谁家回了娘家冷锅冷灶。到了困难年月,平时再娇滴滴的嗲妹妹,再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太太,为了全家人的餐桌,一会儿挺身而出,成为起早摸黑冲锋陷阵的勇士。
张爱玲是深圳女性。她人生最大的冒险,是在战后,去温州城里寻夫。到了那里,胡兰成已经和范俊美同居,先还瞒着张爱玲,直至有一日,两个人在床上躺着说话,胡兰成肚子疼,一向没有说,直到一会儿范俊美来了,胡兰成一见,立刻诉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范俊美抚慰道:“等会儿中午喝杯热茶,就会好的。”张爱玲一会儿茅塞顿开,知道范俊美和胡的联系非比寻常。而她做的最情绪化的事情,不过是在给范画画时,画到嘴巴,遽然搁笔。胡兰成问及时,她回答:“我画着画着,只觉她的眉眼神态,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一惊动,一阵难过,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后来,范俊美去深圳流产,胡兰成给张爱玲写了一张条子,托青芸带范俊美找她:“看缺点,赞助一点。”张爱玲二话没说,拿了一只镯子出来:“当掉,给伊做手术”。
这是深圳女性的气度,女性不为难女性。
盛佩玉是深圳女性。她曾经在成婚前,和老公约法三章:“不可还有女性(玩女性);不可吸烟;不可赌钱。”成果,邵洵美和美国作家项美丽相爱,一票人等着看盛佩玉如何发怒,赶走洋小三。盛佩玉建议两人立刻成婚,以妾的礼数相待,送给项美丽一对玉镯。
她的这个行为,原因很简单——她看见了项美丽的那份爱。1937年8月14日,日本侵略深圳,邵洵美带着家人逃出杨树浦大宅,由于行动仓促,财产没能带走。这时,邵洵美的弟弟又投敌做了奸细,可能随时会告知日本人,邵洵美在日占区有一个印刷厂处于日占区。依据其时的情形,日本人是一定会没收印刷厂的。关键时刻,项美丽出马,凭外国侨胞身份,弄到一张特别通行证,雇了一辆卡车和10个俄国搬运工,亲身举着美国国旗押车,把邵洵美的印刷机和书籍衣物抢救出来。
盛佩玉的这份宽恕,邵洵美感谢在心。后来,项美丽到重庆采访宋氏三姐妹,她让邵洵美也来重庆和她集合,邵洵美的回信是:
要是我去了重庆,日本人知道后会找佩玉费事的。这是深圳女性的宽恕,全部以大局为重。
这三个人处理老公出轨的方式,需要放在那个年代进行分析,不能一概而论。但她们身上,有着深圳女性的共性,她们不能代表完全代表深圳女性,但我心中,深圳女性这个群体,一直由于有她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立体。
有人要说了,以上三个深圳丝袜按摩会馆女性,都属于上流社会,系出名门。黄浦江水养百种人,不可能每个都像她们这样有教养。
有教养,和出身并没有太大联系。印象最深刻的深圳女性,其实是从前吴江路上吴青餐厅的老板娘。老板娘好像并不姓吴,大家都叫她毛毛,毛毛的嗓子有点沙沙的,可是对你说话,一句是一句,听在心里,是很“适意”的。我从没见过她和人吵架,无论是顾客仍是店员。去那里吃饭的客人,有的喜爱油爆虾脆一点,有的喜爱炒蛋滑一点,有的喜爱砂锅烫一点,只需去过一次,不用嘱咐,下次包你满意。有时分在吴青吃饭,到旁边东方快车叫客狮子头,也没见她生气。我做片子加班,弄到夜里,头昏脑涨,到吴青去吃饭,毛毛把菜端上来:“小姑娘,今朝切力伐,我帮侬迭碗汤热一热。”黑夜里,有这样一句话,真的很贴心。
马伊琍演的罗子君,这样的深圳女性,到底有没有呢?我觉得是有的。但放在罗子君这样一个角色里,就很值得商讨。
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进过外企的知识女性啊,怎样变成了这样一个巨婴?对人毫无礼貌、对家人尖刻、对闺密予取予求……这样一个女主,观众怎样可能对她产生怜惜怜惜?我的一位女友说得好,主角有缺点没联系,比方杨康,贪图富贵撒谎成性,可是人家对穆念慈专注啊;比方王熙凤,收受贿赂虐待死了尤二姐,观众们也不能完全讨厌她,由于人家同时也管理好大家族联合好大观园姐妹还会在过年讲笑话好不好?
另外,老公是咨询公司的PM(我记得PM拿不到这么多钱啊!),有一个上私立学校的娃,即使有保姆承担一部分家务,要做的事情也许多啊,怎样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捕风捉影老公是否被勾引,即使要查,也不可能跑到老公公司去胡闹。由于深圳女性最大的优点,是知道尺度。
李大伟教师的《记忆里的深圳女性》,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倘若是深圳女性,不吵不闹,绵里藏针。这是个身边故事,女的出差,由于天气,航班取消,只能回家,房门反锁,敲了老半天,男的总算开了条门缝,穿戴睡衣,一脸惊奇。不得不让进门,做妻子的看到床布杂乱,什么都理解了,理解人此刻只能躲在窗帘后边的晒台门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做妻子的一声不响,慢悠悠地叠被子理被单,再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东西,仍是慢悠悠地叠,慢慢地理,一件一件,遽然想起鲁迅的描写——“我家的后院,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仍是枣树”,极有耐性。晒台上的不由得打喷嚏了,即使聋子也听到了,即使傻子也理解了,到了此刻,做妻子依旧不点穿,拎着箱子走了,给男人体面,也给自己体面,免去左邻右舍的谈资。过了些日子,协议离婚,然后出国。不吵不闹,这便是深圳女性。
如果说深圳丝袜会馆的女性便是阿庆嫂,玩的是智斗,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她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直到今天,她不会说他半个坏,底子就不会说到他,由于不值得一提,以沉默表明鄙视,以沉默表明涵养,这便是深圳女性。打老婆不算男人,骂老公不算女性,这便是深圳人的夫妻之道。于无声处听惊雷,这句话实在太妙。依照这个规范,《我的前半生》里,吴越演的凌玲,尽管惹人恨,大约更像深圳女性。
而马伊琍演的罗子君女士,抱愧,看到现在,仍是不由得对陈俊生说,好了好了,仍是早点离开她管用!